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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南的烤鴨
詩／陳建成
終於我漸漸明白
每一隻烤鴨
都會孵育自己的夢想
即使是北京來的烤鴨
飛過了海峽
也會變得不一樣
曾經我是有那麼一點心慌
吊掛在爐子裡燻烤那麼久了
依然夢不到黃河長江
滴不出一滴共同的想像
曾經我是有那麼一點神往
遙望孔丘浮沉倥傯亂邦
猶能頭頭是道的
標示出文明的指南
也曾經為之拍案
好一隻穿梭魂夢的蝴蝶
翩翩舞動了莊周的迷惘
還有還有
還有那曉風殘月
蠟炬成灰的感傷
驀然回首也是不思量自難忘
可是不管怎樣我就是不喜歡
那一缸黑壓壓的醬缸
千百年來私釀了羊頭狗肉的配方
千百年來熬爛了民脂民膏的高湯
那一缸黑壓壓的醬缸
更不喜歡
不管我喜不喜歡
老是有人在胡同裡竊竊商量
為了把我捉進黑壓壓的醬缸
終於我漸漸明白每一隻烤鴨
都會孵育自己的夢想
夢想有自己的家鄉
夢想有自己的土地和海洋
愛怎麼飛翔
就怎麼飛翔
*摘自《王城氣度》．《浪人詩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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